主題: 都蘭與意識部落  

都蘭與意識部落



三四年來在都蘭有一群原住民跨族群極認真的文化藝術工作者成立了一個非實體部落的"意識部落"集結

他們針對`文化追索與徹底反省創作出可觀的立體 平面 與劇場等藝術作品表達文化堅持

推出頗轟動的都蘭藝術季直至官方接手藝術家退場

這也協助促成了全國首創經驗:都蘭部落回歸傳統體制運作 加上公投成功地抵制了傳統聖地都蘭鼻被既定政治決策險依知本模式的觀光開發

導演陳明才也在這期間於他"天佑都蘭鼻"的持續吶喊迴盪中於都蘭鼻殉海

這些無疑的都將刻劃史頁的重要篇章

相關延伸 
都蘭與意識部落 
原住民在台東




關於阿才:
藝文界尤其是電影界
仍持續探討與追念他
他的摯交同學AKIANG有如下描述:

混亂的人生‧清楚的夢
─ ─關於陳明才死亡事件的七十二個助解
                                              游源鏗
據信,劇場工作者陳明才,可能於本年八月廿九日於台東都蘭灣投海身亡,遺體尚未尋獲,更因日前杜鵑颱風過境,干擾了搜救事宜,各界朋友對搜尋行動益覺希望渺茫。生命孤獨而苦短,記憶更短,以淚水織成的布更更短,蜂與花朵交配的時間,只比風洗滌困境略長,也比哀悼瘋狂的距離更長。
事後陳明才的朋友表示,將為牠舉辦創作展,並將出版其作品,但其作品散佚各地,實有賴各界協助。
    魚兒放流,阿才走了,結束了一場混亂的人生與清楚的夢,完全地。

助解:
信,是用來溝通或無法溝通的工具,也可以用來做為「不想再溝通」的結束工具,以下就是一封「信」的片段(資料來源:阿才在2003年8月28日留下的遺書之一):

想離開這世界已經好一陣子,這幾天才真正開始想它如何發生?很好笑,創造力十足如我者,能想的都既吃力又貧乏,這方面的知識此時顯得很欠缺,真是死到用死方恨少。

另一封「信」的片段(資料來源:阿才在2003年8月28日留下的遺書之二):

我選擇都蘭鼻海域作為人生終站,活著沒能為它做點什麼,就葬身大海聊表敬意吧!

另一封「信」的片段(資料來源:阿才在2003年8月28日留下的遺書之一):

面對死亡,要平靜還真不容易,真的能,就不必如此了。選在都蘭鼻海域作為我的終站,算是我對它的諾言一個無奈的回應吧,最好就回歸大海,不必再被打撈上來。

另一封「信」的片段(資料來源:阿才在2003年8月28日留下的遺書之一):

……
午後,山上,層層的風景,一切靜止在陽光中,風來,紅牧草、檳榔葉
、低矮野草微微動,唯一不動的仍是遠方的大海,風和旱雷聲中,
    有秋天的生命之音

另一封「信」的片段(資料來源:游源鏗寫給陳明才的最後半封信,實在寫不完,文字不夠用):

這是寫給阿才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後一封。
認識整整二十年,一起工作、一起學習、一起生活、一起讚嘆或厭惡生命……
從來沒有寫過任何一封信,如此親近又如此疏離,
或許在劇場待得過久,已經不相信紙上的文字能為溝通盡力,
也不相信除了身體行為之外,還有什麼方式能為生命找到線頭。
這是寫給阿才的第一封信,因為已經沒有機會面對面溝通;
這也是寫給阿才的最後一封信,已經不管文字有沒有辦法溝通。

該來的會找到大門,該走的會闖出窗口

很難說陳明才在從事什麼「工作」,他其中一個工作是導演,以下是2002年,他為蘭陽舞蹈團導演的「聽花人」舞劇結構,與其說他是個導演,不如稱他為一個生命的探索者(資料來源:阿才遺物第一箱)。

 
段 落 名 稱 內 容 描 述   
第一座橋 迷宮中,有一群不斷旅行的老鼠。   
天人 黑暗中,洪荒的混沌運行,逐漸孕育出最初的心跳,探求自己的土壤溫度。
    如頑石聽經一般,企求從泥土中站起,找到蠕蠕的人形,在今昔的記憶與失憶間擺盪,聽見花的倒影。   
花雨 祈求第一道光線穿越自己的雙眼與心胸,禱祝中,花雨繽紛而下,黑夜中,傳來生命的聲音。   
第二座橋 請問前路在哪裡?   
方舟 在縴夫的牽引下,方舟在浮沉間進退,生命的臍帶糾葛牽連。   
第三座橋 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時候?   
模造 成為自己是艱困的,無情的命運機器大量模造我們,複製成整批的歡樂。   
第四座橋 你聽到了嗎?我最大聲而隱密的生命。   
交戰 在交戰中品嚐生命的實際距離。   
道聽 關於生命的謠言在傳播中成為真理,變種的病毒在傳遞間不斷地演化。   
無盡搖籃 不斷行進的行列,生命在明暗之間擺渡,萬花筒中,生命的色彩來回閃爍,濯洗污濁的身心。   
第五座橋 到底是誰?   
如是我聞 如處子般含羞開放,在天籟中,花已開成,香氣由他們的內在最深處溢出。
    如花的羽翼飛翔飄舞,在生命的旅行中對話,享受自由,嗅聞生命核心。
    生命只是一捧清澈的水,無法評論。   
完全 世上沒有永遠的美好與黑暗。
有時候,完了就全了,有時候,全了就完了。 

陳明才的另一個工作是部落工作者,他認真地與部落用心交談 (資料來源:阿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有幾個微醺、寂靜的深夜裡,彷彿,紅色火熱的泰雅血液貫穿我身,彷彿時光如織在林木茂密的山中遇見了族人,在太陽與圓月的照映下,我這昏眼的局外人進入了泰雅的山中生活,如走馬燈一般,映入眼前的是追逐獵物,是聆聽西麗克鳥的鳴聲,是長者在大樹下的諄諄教誨,以及輾轉不停來自腳邊的嘰哩嘟浬織布聲,在殺伐聲中,看到了勇士保衛部落的俊酷容顏,又彷彿在下一刻聽到他溫柔求愛的口簧天籟,祖靈啊!神秘而隱約召喚著……
      而在2000年的歲末,幾幾乎看不到現今泰雅青年的泰雅像,嗅不到泰雅青年的泰雅山味,泰雅深山中的人啊!你的靈魂哪裡去了,難道被洪水沖走、土石掩埋了嗎?抑或是被虛幻的繁華進步給埋葬了?還是被進步的漢人遮蔽壓縮在權位、大樓、KTV與孫中山和毒酒中?
傾聽著寧靜的聲音,彷彿,越來越接近泰雅的祖靈,在高山深處的黑暗神祕雲霧中,在山的高處,睿智而寬容的祖靈啊!您是否也能接納我這脆弱而有情無力的漢族小子?此去,不知何時天黑、何時天明?一路孤寂?或是能與族人共舉希望之火,迎向山中明亮的未來?

部落工作者陳明才與部落的另一次交談 (資料來源:阿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不要懷疑,否定你所做過的,即使當中有不完美,但那是一切得以發生的基礎啊,多親近山與水,多聽聽老人家智慧的話語,在夜晚的靜默中聆聽泰雅祖靈的啟示,你將會獲得許多助力與靈感。

部落工作者陳明才與部落的另一次交談 (資料來源:阿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對於漢人,儒家文化早已深入現代漢人的政經操作與日常生活點滴了,我們如何讓GA GA再度深植於族人的心靈呢?

陳明才的另一個工作是環保工作者,他熱切關懷,大聲疾呼出他對環保議題的堅持(資料來源:文化視窗雜誌「天佑都蘭鼻」一文,作者陳明才)。

面對台灣最後一片淨土,我不禁要呼籲:政府在規劃這類旅遊開發案時,應先周延考量,包括(一)環境影響評估報告:禁止對生態的破壞、適地性的規劃、廢棄物處理、放流、廢污水處理、交通、安全措施規劃等。(二)在地思考:從在地環境、人的角度去考量,應更能貼近當地的人文、自然特色與兼顧利益,規劃單位應至當地整體而踏實的勘查、訪談,並舉辦公聽會,吸取居民寶貴的經驗與意見,並徵求居民的同意,這是對在地環境與人的尊重,同時也能使規劃案更完美。(三)永續發展:環境保護、商機、休閒享受與生活品質的兼顧。(四)對地方的回饋:除了利益共享,對地方上生活品質、文化的尊重、保護與提升也一樣重要!
  ……
清晨與黃昏,我將依然漫遊在都蘭鼻。祈請大家一起來護衛我們的海岸,天佑都蘭鼻,天佑福爾摩莎。

陳明才的另一個工作是演員,但他的演出舞台不尋常(資料來源:文化視窗雜誌「天佑都蘭鼻」一文,作者陳明才)。

居於濱海之村,海是我遊目騁懷之所在,而我的表演藝術也自然地引進了「水」的元素:在水中表演、唱歌;用水做舞台、做裝置;在水底品嚐生死與女性之幽微陰柔。終有一天,我必將回歸到大海做一場生命告白演出。

陳明才的另一個工作是醫生及病人,他不時地向自己訴說病情,也不時診治自己(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在這段邊緣流放旅程中,阿才已放棄了用藥,直到有一夜high過頭後,阿才跌入了新的谷底,重返身在人間,心在地獄的境遇,連酒也自動喝不下了。他匿了名,硬著頭皮前往台東馬偕醫院精神科看病拿藥。看診的是個年輕精神科醫師,態度高而強勢主導,如同市面上大多數醫生一般。阿才忍住性子聽他一番不怎麼高明的診斷,和開了不怎麼高明的藥方後,終於忍不住專業的揶揄菜鳥醫師一番,並指導他藥效之得以發揮之前提在於;對病症的精確分類與判斷,加上智慧的直覺,再轉化為劑量的精確控制與計算。特別是精神疾病的藥物因為它不僅涉及生理機能,更與「心」息息相關,不可不慎。最最忌諱的是形成患者在醫病關係中過度依賴醫師與藥物,那就與治療的精神背道而馳了。特別是當醫師在治療互動過程中也弔詭的養成了對患者的掌控宰制習性,並不自覺的依賴了這種權力欲感,那就糟了。精確、愛與對等的互動是醫師的基本情操。

陳明才的另一個工作是畫家,手腦並用的畫家(資料來源:阿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繪畫究竟是什麼?洞壁上所見的初民狩獵圖?古人在烹器上留下的花紋?王公貴族棺上的圖像?文藝復興、巴洛克、印象、野獸、超現實?還是你家牆上掛的靜物風景畫?或是學院的產品?出自鄉野老人粗糙手中的所謂素人畫?紐約地下鐵的塗鴉?畢卡索的分割美女?上樓梯女人?梵谷令人昏眩的星空?安迪華荷的瑪麗蓮夢露?或是張大千的山水?徐悲鴻的裸女?孟克那叫不出聲的吶喊?精神病患奇詭的幻想世界?或者是小孩子的信手在牆上地上身上的塗鴉?
那都端看你如何定義繪畫,如同什麼是戲劇、什麼是音樂一樣?
當然在嚴謹定義下,在一定的色彩、色相、光影、結構、點線面之分佈、乃至觸感、質感的原則下,加上不可缺的創造力、想像力,那麼繪畫的範圍當然要局限許多。然而若我們回歸到藝術最重要的本質──感覺。感性抒發自己的心靈精神,滿足自己的精神需求,為畫而畫,沒有任何藝術上的思索、疑慮。
什麼才叫藝術創作的疑慮懼怕,老子就是要這麼畫,那麼你手上所畫出來的東西,便可大大方方向人宣佈說:這是畫!
當然以上所言,並不是要為那些沒有才氣、也不努力、隨便弄點什麼出來便稱那是藝術的、稱自己是藝術家的假性創作者護航,也無意鼓勵人們,不再注意藝術的嚴謹性、及要求作品本身應具備的基本條件、水平。
我所要講的是,藝術發展至今,許多古典的鐵律、金言已被徹底解構。
從梵谷、塞尚、高更那票人所搞的就明顯開始了,如果他們的東西在當時被大眾認可為”藝術”,那麼也就不必活得那麼辛苦了,到本世紀歷經達達、超現實、立體、抽象、表現乃至新表現、極限、後現代,以及繪畫之從平面躍出而化身為立體的裝置藝術、綜合媒體表現,所謂繪畫的定義已經變了好幾次,我就不相信這些新東西的誕生是照著學院中的規定做出來的,果真如此,那麼那就不是繪畫,而是工藝品或是標準教材了,如果藝術一直謹守古人的界約,那麼我們今天就沒有畢卡索、德布這些流派、新作品的誕生了。
創作可以說是多種因素衝激下的產品,藝術家對已日漸僵化死亡的前代藝術潮流的自覺反叛,對當代社會的細微觀察、關懷,那麼影響所及:前代的表現方法、美學經驗乃至社會觀及思考方式,就顯得跟當代風格之不同,於是藝術家便被迫(也是自然地)便要開發新的表現方式,以便適切地對內抒發自身情懷,對外反映當代社會的種種,再就是社會、政治、經濟、以及文化之更迭,也無時不影響著敏感的藝術家,兩者間便產生這麼微妙的互動,現實諸因素影響畫家的創作,而畫家的作品也多少影響了現實。
所以說因著你對自己、對人、對社會的強烈有感而發,將之抒發在畫布上、在紙上、或者也許你了解前輩的技術、或者你有意開發新技術、或者你毫無所求跟著感覺走,那麼這是不是藝術品或可展出來的東西,不必掛懷。
就是你的,你畫出來的東西。
我再次強調,不是跟著感覺走就是藝術,但當你的感覺極為強烈、充滿想像力、並且混合著對人、對社會、對生命強烈的感觸,那麼你就不必曾經唸過美術系、曾經是某大畫家的入世弟子,我將恭喜你:你可以畫圖!並給你良心建議:持續地畫下去!
這是勉勵別人,也是為加強我自己,沒受過學院訓練的業餘畫家的信心。

陳明才的工作類型太複雜了,難以盡訴,乾脆放個年表算了,也讓一起工作過的人便於邊罵邊回憶。

陳明才簡歷
1961年-出生
1988年-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畢業

劇場時期

1988年
完成論文:一個泛劇場研究;第一種身體行動。
編導『表演工作坊』年度大戲《開放配偶-非常開放》,成為當年最受矚目的舞台劇導演。
1989年
台中『觀點劇坊』專任編導,表演訓練老師。
編導詩劇《都是泥土的孩子》,開始結合戲劇與本土文化的工作。
參與原住民電影《黑色的翅膀》(未完成)之籌拍工作。
1990年
編導『優劇場』年度大戲《七彩溪水落地掃》,為結合民間傳說、民俗技藝與環保理念的現代野台戲,導演才華再受肯定。
擔任『優劇場』《重審魏京生》一劇之副導演及演員。
中華民國演員訓練班表演教師。
參與中研院民族所賽夏族、卑南族之祭儀研究工作。
參與策劃與推動『優劇場』之台灣民俗田野學習計劃。
寫作『台中武天宮謁祖進香』之民俗報導文學。
台中『觀點劇坊』演出舞台劇《台灣黏巴達-生滅》。
1991年
應邀赴紐約編導舞台劇『台灣的故事』。
策劃公民投票促進會之萬人晚會節目及戲劇編作。
公共電視原住民文化節目企劃。
1992年
◎台北縣中元普渡祭宗教藝術節負責主普儀事務。
1996年
『金枝演社』國家劇院小劇場演出《潦過濁水溪》舞台設計。
台中晶華書店身心開發課程表演老師。
台中南區藝術造街壁畫設計。
台中『童顏劇團』戲劇研習營教師。
1997年-陳明章『淡水走唱團』佈景設計。
1998年
電影『惡女列傳之猜手槍』戲劇指導、演員。
台中縣政府舉辦之「婦女學苑」戲劇教師。
1999年
女妖綜藝團野台演出『逗小花歪傳』之導演。
2000年
921災區在南投鹿谷三村協助心靈重建,並擔任秀峰國小之兒童戲劇老師。
2002年
◎都蘭部份
3月導演蘭陽舞蹈團「聽花人」。
4月起,阿才紀錄片(林靖傑拍,至今未完成)
6月差事劇團「霧中迷宮」演出。
8月導演蘇澳港邊設區牽罟舞劇「海洋捕手」。
2003年
「舞動都蘭山」於總統府。
王墨林策劃的「行  藝術節」邀請演出。
參與電影「最遙遠的距離」前置作業。(阿才男主角,林靖傑導演,來不及拍攝)


勞動工作時期
1991年-鐵工廠工人。
1992年-大樓清潔工、送報員。
1993年
◎鐵路電桿絕緣體清潔工、漁貨包裝工。
佛像雕塑工人至1995年。
1994年-木工。
1995年-撿破爛。

繪畫創作時期
1991年
赴印尼巴厘島觀摩表演與繪畫藝術。
介入繪畫創作領域,作品類型多樣,包括油畫、水彩、蠟筆、粉彩、水墨、拼貼、廢棄物裝置、立體創作、陶藝、玻璃、彩繪、磚畫等。
1993年
應邀為『藝文工作室』繪製壁畫。
應邀為『園藝公司』繪製壁畫。
1994年
受邀於國家劇院春季舞展《不孕年代》展出裝置藝術。
受邀關渡藝術節之劇展《不及格的活、九四與潤十一》展出裝置藝術《台灣,天堂遊記》。
1995年
參與《百花齊放-大肚山藝術工作者作品群展》。
於晶華藝文館舉辦個展《荒原誌-阿才的磚構主義展》。
1997年-參加台中臻品畫廊《發現新人》聯展。
1998年
踏搖娘劇團演出「野人風景」之舞台設計。
台中縣政府帳篷藝術節參展。
1999年
台中縣政府「政治美學」裝置藝術參展。
桃園大道藝術館駐館藝術家。
台中異工廠「跨世紀聯展」之策展人。
台中縣政府中秋節裝置藝術參展。
2000年
台中縣災區松鶴部落之「泰雅步道街」之規劃設計。
2001年
新竹市陽光國小藝術校門設計。
台北芝山文化工作室大樓門面設計。

阿才行事,時常出人意表,所以從他留下遺書迄今,仍有人相信他未死,而只是離開。這種例子在歷史上很多,多半發生在一些有魅力、有創意、瘋狂的、令人敬畏的、或處於亂世中的英雄,例如:闖王李自成、拿破崙、義賊廖添丁、希特勒、出函谷關的老子、或賽夏族的矮黑人…

阿才的愛人也還不太相信阿才已死,我去台東看她,她問我:

「如果阿才忽然間回來了,你會怎麼做?」
  「我會打死他!」我說。
  愛人:「反正結果都是一樣,還是別回來好了!」

阿才是個很喜歡儀式,也很重視儀式的人,時常企圖在自身與自然之間尋找某種和諧而平衡的儀式,所以他在火星大接近的第二天(28日)留下遺書,隔天(29日)離去。(資料來源:阿才在2003年8月28日留下的遺書之一):

火星大接近是個好日子。

資料來源:以下是阿度蘭文化協進會於九月十五日,舉辦以阿才文章為名的「天佑都蘭鼻」活動時,所發佈的新聞稿片段。

一個在上個月底於都蘭灣發生的看似孤單又無奈的殉海事件,卻為平靜的東海岸激起了陣陣洶湧的波濤;它引發了來自各界各族群的藝文工作者前仆後繼自發性的聲援與投入,更激起了原本孤立無援的都蘭部落自身廣大而雄渾的決心,那就是把守護傳統領域的共同心願化為更具體的行動。
陳明才殉海之後,以「意識部落」成員藝術家為主的各界藝文工作者,沉痛地發起了「天佑都蘭鼻」的紀念行動,以最純潔的藝術創作在都蘭鼻樹立對阿才(陳明才)的懷念與憐惜,並傳達共同守護這片土地不受破壞的決心。

資料來源:以下是阿度蘭文化協進會於九月十五日,舉辦以阿才文章為名的「天佑都蘭鼻」活動時,所發佈的新聞稿片段。

都蘭部落與意識部落藝術家所發出的共同訴求為:
都蘭鼻是都蘭阿美部落的固有傳統領域,這個事實應受到從中央到地方各級
政府的正視與尊重。
東管處轄下所進行的「都蘭鼻開發案」,其方式與目標已經嚴重牴觸了都蘭
部落對其傳統領域的情感以及對該土地自然、永續以及部落共享的使用方式;這種無視原住民部落對其固有傳統領域的使用與發展意願,亦未容納部落意見參與的開發方案,應立刻全面停止。
包括東管處在內的各級政府如欲就都蘭鼻或其他都蘭部落傳統領域範圍內
景點進行開發,應與部落重開對等與廣泛的溝通與協調,並確實尊重部落對本案的最後共識意見;縱使本共識的最終形成有待長時間的努力,政府亦應有等待的絕對耐心與誠意。

關於「天佑都蘭鼻」活動的報導片段。(資料來源:2003/09/15蕃薯藤地方新聞  記者施鴻基/台東報導):

台東縣東河鄉「阿度蘭文化協會」昨天發布新聞稿,指導演陳明才上月底「殉海」抗議都蘭鼻開發案……

台東警方調查發現陳明才雖留有遺書,但遺體尚未尋獲,目前視為失蹤,且遺書內容隻字未提及都蘭鼻開發案,日前雖有媒體報導兩者相關,但警方僅提出事實,不予置評。
……

這幾年,海洋成為阿才最重要的行為與思想皈依。(資料來源:陳明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深夜,我想拜訪自己,然後,諸多雜念排山倒海而來,讓那個自己處在海的遙遠彼端,更加遙不可及了,當我尋尋覓覓時,你卻不見了,因為我。

靠近大海,是陳明才閱讀自己的最佳場景。(資料來源:陳明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深夜,純粹的蟲鳴、海浪聲不曾停,想從浪濤中聽出東海岸的古老,我卻渾然不覺自己已是這海岸邊的住客了,文筆正在老去,在滯頓了幾年之後。
      這時,是閱讀自己的好時機,平日腦袋裡塞滿關於自己情緒的念頭,都是我、我、我,然而,我遠離了自己,讓情緒無節制地替代,即便書寫的此刻也是。與其”不能什麼都不做”,不如”你可以做點什麼”,開始真心地陪伴自己吧!
      寫,倒不如畫。
      畫可以真的去寫。

2002年我與阿才合作了一個舞劇,叫做「聽花人」,在演出的節目冊中,我們每人寫了一篇關於生命的文字,我寫的是關於墳墓,阿才寫的則是關於海洋(資料來源:「聽花人」演出節目冊):

動盪與靜止,有時是一樣的。瞬間的靜謐中,我呆掉了,彷彿看見了海與生命的真相──無論如何的波濤動盪或止息,消的長的,生的滅的,此刻全部融解在一起,那是”全面”的海,沒有增加些什麼,也沒有減損些什麼,只有近乎”空”的寧靜,剎那即永恆。
之於我,看海彷彿如聽花……
我繼續看著、看著,最後只剩下”看” ,日將落,那一大片黑海,染著三種以上詭麗的藍,黃白餘光在水花間翻騰,駐留……,一隻燕鷗掠過海面,如花飛旋,無聲地在遠遠的南方淡去。

2002年8月28日,與阿才留下遺書的日子恰好相距整整一年,我和阿才在宜蘭蘇澳的一個小漁村合作了一個演出,叫做「海洋捕手」,演出者都是村子裡的老幼婦孺,阿才除了負責導演,還要負責旁白。

  阿才旁白:「感謝大海賜給我們這麼好的禮物,海水青青,紅水紅紅,海鳥在飛,罟螺要響了……」

死亡是阿才迷戀的事物之一,從他的作品「死者」中所描繪的一個「觀眾」角色的行為,我們可以看到阿才對死亡的好奇、期待、以及渴望偷窺死亡的亢奮:

「你,觀眾,在屋外的空中,透過白剌剌的秋光,從右上四十五度角切入二樓武鏘家生鏽而泛著灰光的窗,穿窗而入,由遠而近,模糊的客廳漸漸清晰成一個中景,試試看,再推一點、推一點,往裡,走廊幽暗的盡頭,停一下,冷嗎?吸一口煙吧,向左挪一下,進了那房,看見像是僵了一夜屍體的白色物件……。換我上場。尋著捻香味從五樓走到二樓,站在鐵門外,怯而亢奮地從門縫邊窺伺……,散亂的床上,一團濕黃的白被,壓著一支垂下地、蒼白乾瘦的腳,空氣中凝滯著特別而熟悉的死味。」。

阿才曾向我及張皓期都提到:「死,是要好好計劃的。」,這就是阿才,浪漫又理性,多情而冷酷,混亂而精密。

其實,陳明才是個極度向內追求,而時常忘記現實與肉體的人(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那些流落街頭的浪人啊!好歹他們還有街頭;然而,永遠在內心深處飄泊的人,你能擁有些甚麼?抑或,還留下些甚麼?

尚,和尚的尚。阿才在死前曾與都蘭山的一位和尚長談了六個鐘頭,並向和尚預告死亡,不知道和尚有沒有給他什麼有助於根本治療的開示。

尋,尋找的尋,見注

因,因果的因,陳明才在這十年來,不斷地試著尋找自己躁鬱生命的因果,企圖根治(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我是從矛盾下手的,連串的過程製造或激發矛盾對立與衝突,逐步面對自己內在的真實恐懼與人性本質的醜惡殘酷,進而不自覺的從恐懼憤怒屈辱、戰役、荒誕不經、滑稽、類唐吉柯德的、扭曲的愛欲、性欲與血腥暴力中漸次達到自我治療的效果。因為他深知最好的躁鬱症藥物、最完善的心理治療,抑或最完美的宗教大師都不大可能根本治療,唯有回到原生家庭之兒時或成長記憶中孤獨面對,一關關走過,才可能有救,這就是神所賜的恩典以及一個嚴重的笑話:將生命遭遇與一段段黑色幽秘旅程,暴露在他生命中交戰著。

2002年我與阿才合作了一個舞劇,叫做「聽花人」,劇中我們安排了一首不斷反覆被吟唱的歌:

  落花飛何處
  人去無歸期
  風箏墜又起
  春盡杜鵑啼

8月29日,陳明才失蹤,救難隊和都蘭的阿美族人全力搜救,直到9月2日颱風來了,吞沒了搜救行動,

這個颱風的名字就叫做「杜鵑」。

孤獨地自處,是陳明才用來逃避事俗干擾的常用方式(資料來源:阿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自己一個人時,可以體會到二人以上在一起感覺不到的事,自己一個人可以做很多創作,自己一個人才能得到那種狂喜,或嚐到沮喪憂傷的味道。

無論結果如何,還是要特別感謝東河鄉的「梅花救難隊」,以及都蘭當地阿美族朋友對搜救行動的全力投入,尤其下海搜救的一些阿美族長者,給人的感動和他們的年齡成正比。

資料來源:2003年9月15日民生報,記者于國華/報導:

八月底,在發現背包的海灘,海巡隊搜救幾天,直到杜鵑颱風的狂風巨浪掃過,朋友終於不再抱持見到他的希望。懷念,從此漫延。

生命的動態一直是阿才的重要觀察項目,尤其是與內裡的對話。(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有一片刻所有的都當機了,電話、手機、電腦、錄音機、dv與腦袋都中斷了。一切溝通互動的可能突然消失了;眼耳鼻舌身意、呼吸、馬路、性慾、情緒、靈魂、困頓的生命也嘎然而止,死不死生不生,似乎要永遠飄蕩在虛空中。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阿才曾經無法溝通、無法靠近、無法接軌,永遠各自飄浮。然而能識孤獨況味而怡然獨行是好的。

有一群孤獨,聚居在斷崖上,阿美族在都蘭鼻立起一些紀念阿才的裝置藝術,一群漂流木,從斷崖眺望海洋。

陳明才的記憶一直是錯綜複雜的、與生死一體的。(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權威、意志力、自殺皆無法接近那恐懼本源,徒然在外圍周旋。夜,煙霧升起。女人赤腳繫銅鈴,如鬼魅、如母、如女、如巫、如蛇如含羞草般,悽悽美美狂舞。到慢格晃跳各種幻影一一掠過遠去,而後交織成記憶片段。

這幾年,陳明才的創作主軸轉向以「水」為主題。(資料來源:文化視窗雜誌「天佑都蘭鼻」)

我是個劇場工作者,面對東部的大山大海,我不再僅從純藝術面去思謀創作突破之道,而是很自然地以大自然、環境、區域性、生活為基礎來觀照藝術文化。藝術不再是唯一的,它究是整個大自然之一環。生活在大海邊讓我開始將創作主軸轉向「水」,水是如此地不可或缺,如此巨大、包容,如此的變動不居卻又如此不動;可以讓你生讓你死。而人在水中,會產生巨大無明的恐懼感,使我從小就深感驚駭與好奇。趨近水與海,即趨近生死之本質,那正是我的藝術創作的終極探索。

資料來源:陳明才遺物第一箱。阿才的筆記本。

      人像織布機一般日復一日地織,死亡,就是織定了。

資料來源:阿才在2003年8月28日留下的遺書之一。

    蜂與林中鳥
    以及掉落的檳榔葉
    各自帶來一些訊息  在大自然中
    有些什麼正在騷動
    有些蟄伏著
    有些正再誕生  也些凋零了
    秋過是冬  冬盡  溫暖日子不遠了

    有些什麼不動了。

資料來源:陳明才遺物第一箱。2002年陳明才導演蘭陽舞蹈團「聽花人」的筆記本。

  在今昔的記憶與失憶間擺盪,聽見花的倒影……


交,交通部的「交」(資料來源:針對都蘭灣開發案陳情E-MAIL,交通部長葉菊蘭給陳明才的回信段落)。

    #明才先生您好:
       您本(九十)年八月一日之E-MAIL業已收悉,您對東海岸開發之關心,在此表達萬分之謝意。
      東海岸擁有豐富之人文及自然資源,自民國七十六年即劃為國家級風景特定區,經本部觀光局東管處積極闢建之下,迄今已闢建大小遊憩或休息景點三十餘處,大幅改善東海岸及綠島之遊憩品質,使其成為受歡迎的旅遊勝地,對東部之觀光發展及地方經濟應有相當貢獻。惟目前東海岸之旅遊活動仍屬穿越型或週遊型,尚無法留住遊客在東海岸過夜;延長停留時間,增加觀光效益,因此乃有鼓勵民間在東海岸投資住宿設施之計畫。
      ……

同上注,再交一次心(資料來源:針對都蘭灣開發案陳情E-MAIL,交通部長葉菊蘭給陳明才的回信段落)。

      東海岸被譽為台灣最後一塊淨土,本人也跟 您一樣,十分珍惜我們所擁有之資源,就任以來就已多次造訪,身處這般人間仙境,彷彿所有之世俗壓力都煙消雲散。發展綠色產業,一向是本部施政之方向, 您的寶貴意見,本人及本部相關同仁當虛心接受,未來仍將秉持初衷,為東部地區打拼、為後代子孫努力,仍請 您不吝指教,如有北上,請不要忘記來見見老朋友。
      敬祝
  闔家安康
                                                 葉 菊 蘭 敬啟
                                             民國九十年十月三日

在「聽花人」舞劇節目冊的編劇手記中,我引用了卡里‧紀伯倫「先知」書中的一句話,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阿才:

  只一會兒,在風之上休息片刻,另一個女人將生我。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我們必得從這電影中得到紓解、治療與某種救贖,這才是真正刺痛人心、撼動靈魂的。如不殘酷誠摯地面對自我,就別談甚麼打動人心,他必須是你我她生命中的痛與快、困境與出口、夢與真實的一次直指狗命的交會與複合,不然我們搞它幹嘛?也許局部回歸希臘悲劇吧!悲劇之意義為:在殘酷、暴力、死亡、神性、人性、獸性鬼性中喚起人類自身的哀憐恐懼與包容,從而獲得某種洗滌淨化與救贖。

資料來源:9月15日我與阿才家人在都蘭海邊為阿才招魂,我作了一些悼聯,寫在招魂扇上。悼聯一:

  生不如死
去難再還

資料來源:招魂扇,悼聯二:

  憨人何怕死
才子不貪生

資料來源:招魂扇,悼聯三:

  來去才明白
死生本自然

資料來源:招魂扇,悼聯四:

一死何求問天地
三生祇願殉山河

阿才的作品中時常出現他自己的身影,譬如在他名為「死者」的一篇作品中,描寫了一個瘋子武鏘,這個瘋子的行徑,與阿才充滿裝置與裝飾的生活習慣完全一致,任何與阿才同住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個武鏘就是阿才。
這個瘋子:

「…很久以來,他不斷從家中搬出各種物品來裝置這樓梯,從一樓到五樓,夜以繼日。擺在窗邊的武術書籍、太極獸牌,靠在牆腳的臭濫拖把、解體的大藤椅擠進牆角、貼入牆中的善書殘頁、武術示範圖片……,你看了會怕怕毛毛的……」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無法溝通有時反而是因距離太近,或根本沒有距離。那就讓我們覺知地創造點精妙距離。或許那是唯一回家之路,與回歸自然之道吧。

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最後那個死亡的美學是距離之外、寂靜之間的、幽秘異晦的,帶點幽藍紫色的,憂鬱感傷,沉淪悲潛的,智慧而悲憫,但又說不上跟這些或正或負的情意結有甚麼屁關係,他最終不是甚麼。究竟,距離是甚麼?你也許走到了、看到了,在曾經存有的一瞬間。

這裡指的是「後陳明才」、「陳明才後」或「後陳明才的事」。

只要想要一起辦「後陳明才的事」的人,都算朋友。

阿才死亡事件,有些人有表示,有些人沒表示,有人無法表示,也有人難以表示。以下是其中一個朋友的「表示」:

  鍾喬:我想,這樣的社會,已經無法承載像阿才這樣的人的存在。當然「存在」涵蓋或超越人的生與死。

另一個朋友的表示:

  吳音寧:死阿才!

另一個朋友表示:

林靖傑:我知道你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所以我一直在逃避。

另一個朋友也表示:

馬修‧連恩:一顆淚珠,從都蘭山滑落到海洋。

還有一個朋友表示:

  林秋芳:有空來我夢裡。

阿才常覺得自己不是純種的「人」,而是人、獸的混血體,在他所寫的一篇對自己表演特質的分析中,寫得非常清楚。恭喜牠!脫離了人的軀殼。(資料來源:阿才遺稿。)

認清自己表演特質,不是沉練的安東尼霍普金斯;不是江湖老練的勞伯狄尼諾;有一點達斯丁霍夫曼;有一點艾爾帕西諾;一點點伍迪艾倫與約翰藍儂。但,我是我,他們是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是華麗頹廢、進取向上、優雅的食蟻獸、小丑、馬來膜與酷鼠混合體,而導演是條秀美幽傷、高傲而謙卑的、老是自覺被傷害背叛的善蛇。

包括畫作、雕塑、文稿、手記的展覽。

將,意思是不一定。我們會在展覽中出賣陳明才的作品,如果錢夠了,就用來幫他做出版的工作。

賴,賴著不走的賴。以下又是另一個朋友對阿才之死的「表示」:

游麗玉:「還有很多更爛的人賴著不死,他幹嘛去死,神經病!」

如果您手上有任何陳明才的作品或手稿,願意提供給我們拍照(供出版用)、影印或一起參展,請聯絡芝山青文化工作室:
 
  聯絡人:余浩瑋
  E-Mail:
office@cue.com.tw
  電話:02-28378733
  傳真:02-28378734
  聯絡時間:週一至週五,每日09:00~17:00

大二的時候,阿才與我在公館水源市場的天橋下擺地攤,販賣月桃葉編成的袋子,袋子是台東的一位歐巴桑編的,在鄉下,婦女們用來當菜籃,我們則賣給台北的仕女,當成時髦的手提袋。
      每天只賣兩個,因為已經足夠去「東南亞大戲院」看法蘭西斯‧柯波拉導演的「鬥魚」,每當片子結束,鬥魚被從寵物店的魚缸釋放到河海之中時,我們都會起立鼓掌。
      這個片子我們看了四、五次,每次都起立鼓掌,彷彿每場都是「鬥魚」的世界首映。 
      阿才很會游泳,像魚,魚終於離開小鎮的寵物店,回到大海。

夢,是最接近陳明才的「準現實」,在他的作品中,夢會殺人(資料來源:陳明才作品「死者」。):

蒙塵之階,樓梯轉角,深藏無名的幽微。那特異的頹味從頂貫穿到地底,夜裡,有風鈴聲。五樓,第三人的夢仍然在午夜時分上場,夢循著蒙塵之階,通往二樓的樓梯轉角。前一夜,同一時間,這個夢殺了那老太婆……天將亮了,夢醒在另一個夢裡,白茫茫地眼,白稠稠地口水……。

皓期問阿才的愛人:
「你有沒有夢到阿才?」
愛人回答:「夢到一切美好的東西。」

游惠貞:
第一次夢見阿才,是在阿才失蹤的第三天,他像個頑童,期待看見他惡作劇的成果。第二次夢見阿才,是在皓期要帶阿才的家人去屏東認屍驗DNA的前一夜,他精神地朝我笑,我高興地急著打電話給皓期,卻突然驚醒,一時真假難辨……

完全,意思就是完全。(資料來源:陳明才遺物第一箱。2002年陳明才導演蘭
陽舞蹈團「聽花人」的筆記本。)

各位來賓,大家好,今晚的演出即將要告一個段落,跟大家說再見了,就像人生也是有聚有散一樣。今晚,最後一個節目叫做”完全”,意思就是說:完了就全了,有時候,全了就完了。祝福大家都完全。

以下是我為聽花人「完全」這個段落所寫的一首歌,歌名就叫「完全」,做為悼歌吧: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好花  明天會謝去
人生  難免分離
歡樂  亦帶著哀悲
無情天  杜鵑何必聲聲啼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甘甜  帶著苦澀味
芬芳  只是暫時
白雲  照影在水池
月娘  永遠昧圓

甘甜  帶著苦澀味
芬芳  只是暫時
白雲  照影在水池
無言  恬恬看戲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好花  明天會謝去
人生  難免分離
歡樂  亦帶著哀悲
無情天  杜鵑何必聲聲啼
青春  嘸知到叨一時
腳步  嘸知卜踏向叨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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